标榜道德不如光明正大地说要赚钱。

(资料图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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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些读者朋友给我留言，

让我谈谈孙国友求水事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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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这起供水纠纷事件，

我就一句话：

按法律办事按合同办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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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国友承包林场在先，

神华集团开发双马煤矿在后。

双马煤矿在投产之前，

神华跟孙国友签了一个协议，

提供林场绿化用水。

既然签了协议，

那神华就应该履约，

尽快解决林场绿化用水问题，

并赔偿林场的经济损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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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孙国友种的树，

到底适不适合防沙治沙，

到底是公益林还是经济林，

那是另一码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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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网友大骂孙国友，

骂他什么呢？

我梳理了一下，

大概是以下几件事情：

1、种植了大量经济林；

2、种植了玉米等农作物；

3、养了大量牛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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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国友到底可不可以种经济林？

到底可不可以在林场养牛养羊？

是可以的。

为什么呢？

因为2003年，

孙国友跟马家滩镇政府签订承包合同时，

合同上就写明了土地用途：

“该土地承包后用于生态建设、种树、种草、经济林、养殖综合开发为一体。”

也就是说，

孙国友种经济林和养牛养羊，

是完全合理合规合法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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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觉得孙国友种经济林没问题，

觉得孙国友养牛养羊没问题，

但并不代表我赞同孙国友的行为。

恰恰相反，

我非常反感孙国友的一些行为，

其中最大的反感，

就是觉得他不应该把一个“商业项目”包装成一个“公益项目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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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20年来，

孙国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治沙英雄。

“我年少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像焦裕禄那样的官。”

“我耗尽千万家产，只为了将荒漠变成绿洲。”

“我植树完全就是为了公益，没有挣一分钱。”

“每个人追求的财富都不一样，对我来说，这些树就是我最大的财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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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国友的目的真就这么单纯吗？

我觉得不是。

这一点，

从最初的承包合同便可以看出：

“该土地承包后用于生态建设、种树、种草、经济林、养殖综合开发为一体。”

从一开始，

孙国友就想到了种植经济林和搞畜牧养殖，

他很早成立的宁夏狼马生态建设开发公司，

其经营范围就包含：

生态农业综合开发、防沙治沙、农产品销售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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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也并不是没有挣一分钱。

他在网上售卖多种产品：

“398元买枸杞+认养一棵树。”

“我很感动啊，我在这里养牛养羊，15天里卖了20万斤红枣、10多万斤大米、六七万斤牛羊肉，全是网友在支持我种树。”

另还有多位村民拍视频举报，

孙国友在其所承包的土地里，

掩埋了很多灰渣，收费盈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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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点不反对孙国友种经济林，

一点不反对他搞林场养殖，

但我反对他将自己塑造成治沙英雄，

反对他把自己打造成环保模范，

反对他把自己美化成“苦行僧”，

以做公益为旗号，

不断引导网友和企业，

以捐款捐物或购买商品的方式，

对他进行“资助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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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挣钱嘛，生意，不寒碜。”

在商言商，

商业行为不代表原罪，

但不能混淆商业与公益，

更不能欺骗大众。

种经济林不是错，

养牛养羊不是错，

但没必要把自己塑造成治沙英雄，

以纯公益的旗号进行“欺骗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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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国，

像孙国友这种承包荒山荒土荒漠种树的，

还有很多很多，

其中不少都打着公益的旗号。

但一位业内人士透露说：

“承包荒漠荒地种树的，

99%都不是为了做公益，

而是希望从中能获得收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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获得收益丢人吗？

不丢人。

获得收益有错吗？

没有错。

其实真正想要长期治沙，

就必须得跟利益挂钩，

没有利益的事情是不会长久的。

就像一个专业所说的：

“假如国家完全以公益的性质去种林，

然后雇一帮人去种树，

大家种树的积极性一定不会有多高。

就像二三十年以前的国企一样，

大家都是混饭吃的，

结果很多国企就倒闭了。

假如治沙完全是公益性质，

没有利益可图，

治沙的效果一定好不了。

所以治沙不能用计划经济那道逻辑去治理，

而应该用市场经济的逻辑去治理，

如果把沙漠治理好了，

可以获得可观的补贴，

还可以在种植出来的林地上创造一些经济收益，

那大家治沙的积极性就会高很多，

你治理的沙漠越多，

种植的林地越好，

获得的收益就越高，

这样才能调动大家去荒漠种树的积极性，

这样才能形成一个长期有效的治沙机制。”

所以亚当·斯密有句话说得好：

“商业是最大的慈善。”

商业行为看似很俗很无情，

但其实最有情。

什么是最大的公益？

市场经济就是最大的公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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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之所以讲商业是最大的慈善，

之所以讲市场经济是最大的公益，

就是想表达一个观点：

大大方方地谈利益并不丢人，

猥猥琐琐地以公益旗号掩盖商业目的才丢人。

如果你坦坦荡荡地告诉大家：

“我投入大量资金承包荒漠，

当然是想赚钱啊，

当然是想获得经济收益啊，

但是我在赚这个钱的时候，

我在获得这个经济收益的时候，

我确实做好了防沙固沙，

所以这个钱我赚得理所应当，

所以这个钱我赚得问心无愧。”

如果以这样坦坦荡荡的方式告诉大家，

大家反而不会有疑义有意见。

大家并不反对一个人赚钱，

而是反对以欺骗的方式赚钱。

中国人有一个非常大的毛病：

既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，

又不敢大大方方地争取。

现在很多问题不是钱的问题，

而是羞于谈钱的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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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友“豆子发了芽”，

讲过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：

“我们楼最负责任的志愿者被举报了。

2020年至2022年疫情期间，

这位志愿者保证了我们这栋楼的吃饭问题，

没有他的话，

包户干部会辛苦很多，

他帮忙联系的蔬菜、生活用品、水果肉类，

比社区联系的品类多得多。

整个封控期间，

我们楼的物资，

之所以一直是周边最多最丰富的，

完全得益于这位志愿者。

无论是牛奶还是蔬菜包，

他都想办法帮大家整来，

起早贪黑地送货，

居民都看在眼里。

这次呢，因为他去做核酸了，

有人要猫粮，让他去拿，

他正在做核酸，没看到，

结果要猫粮的人就把他举报了，

说他联系团购的物资价格高于市场价，

于是这个志愿者就被处理了。”

后来这个志愿者反思说：

“如果一开始，

我就把抽取佣金的事情说清楚，

后来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。

我从这件事情上得到的教训就是：

凡是涉及公益兼商业的事情，

最好的方式就是开诚布公，

坦坦荡荡地告诉大家我的真实目的，

坦坦荡荡地告诉大家我也是为了赚钱。

只有这样一条路。

因为人与人不可能相互理解，

很多人的世界观里不存在利他这个概念。

你不在明面上赚钱，

他就会怀疑你在暗处攫取利益。

最后总会出问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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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时期，鲁国规定：

“国人凡有去国外旅行者，

见到鲁国人在外沦落为奴，

可花钱把他赎回，

回国后可去国库报销费用。”

孔子的弟子子贡，

在外面看到鲁人为奴，

就花钱将他们赎了回来，

但赎回来后没去国库报销，

很多人称赞子贡品格高尚。

孔子知道后，却大骂子贡。

别人觉得奇怪：“赎人不报账不是很高尚吗？你为什么要骂他？”

孔子说了这样一段话：

“因为子贡的做法，

会导致更多奴隶不能得到救赎。

因为别人看见鲁人为奴时就会想：

‘我赎买后，若去报账，

品格就不如子贡。

但不报账吧，我又负担不起。’

于是只好装聋作哑不去赎人。

所以，子贡不报账的做法，

实际是在阻碍更多奴隶被救赎。”

标榜道德不如光明正大地说要赚钱。

那些满嘴大爱的人，

十有八九都不可靠。

而那些老老实实说我也有私心的人，

反而倒是靠谱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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